赵瑜行走黄河第三十天：壶口瀑布与鹳雀楼||冷静2022

来源：顶端新闻 | 2023-07-07 09:09:09

（黄河壶口瀑布枯水季的样子赵瑜摄）

题外的话——

【资料图】

说个有趣的事。上午，我发出壶口瀑布的视频后，张浩文老师问我山西壶口的价格。因为，一个月前，他刚在陕西河岸边看了壶口瀑布。我告诉他，山西壶口的门票价格：成人票价90元，交通费30元。合计120元。浩文老师告诉，他在陕西买的票，票价100元，交通费50元。

价格不同。自然有不同的理由吧，比如黄河在壶口这里是扭着头流动的，有两股黄河水是冲着陕西方向。所以，票价不同？

一切皆有可能。

壶口瀑布，与其说是瀑布，不如说是黄河向未知生活的一次跳跃。仿佛跳下去，便找到黄河之前丢失的一些事物，记忆，或者情绪。

是七月，黄河是瘦的。上游的水库要再等几天才会泄洪。黄河水量不大。现场有不少人，对壶口瀑布表示不满。说，这么小的落差，也能算瀑布。

我觉得壶口瀑布最好的部分，不是落差。而是黄河水从远处奔涌而来的姿态，声响，以及情绪。壶口是黄河对人类内心的一次批评——不论多么平庸的人生，都需要不时地跳跃一下。生活中所有的美好都来自于未知，而不是已知。壶口的黄河就是奔向未知的一次跳水。那些与其他河流相交融却又无法彼此了解的部分，那些平庸地在山谷里缓缓游走的黄河部分，如今一起来到了壶口瀑布，河道收窄，速度变快，在这里，黄河的勇气来自于它的流动史，只有奔跑着的黄河，才能叫醒一部分人，才能扩大一部分人。

壶口适合在不同的季节重复抵达，比如，冬春之际，壶口的瀑布被冰冻了，表面上结着厚厚的冰，而冰块的后面是黄河在暗暗流动。这个时候，壶口成为一把真正的冰壶，壶中的黄河水，沸腾着流向下游，生活仿佛马上便可以走上一个正确的轨道了。

壶口河道里的黄河，在石头上冲下来之后，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，便和小伙伴们冲向了下游。流水这个词语的重心在于流动，而水是变化的。

壶口收纳黄河，又将黄河里的水重新带回到下游。黄河过壶口之后，人生得到了某种抒情，这个时候，黄河略大于在中游其他峡谷中奔走的黄河。比上游或中游的黄河，多了些什么呢？我想，可能多了思考的能力，一条河流，转弯是对地理的臣服，变宽是对山地的信任，而明知前面的河滩充满了未知，仍然欢欣地奔赴，这是思考之后的选择。

（在河会里村的高处，看乾坤湾黄河的弯道）

黄河有多种流淌的方式，在草原上，黄河漫过沼泽地，把河道从一个宽阔的水面，变成更多的河道。拆分，并列，抒情。在草原上，羊群，阳光，河流，都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诗句。黄河在草原上不止是生活的水源，还是音乐的来源，也是信仰的来源。而在峡谷中，黄河会试探着峡谷里所有的方向，一旦遇到山间不同方向的河道，黄河会去占领，从而改变流向，直到山谷的深邃有了尽头，黄河才停下来，才有了意识。黄河不讨论对错，没有必然的方向感，黄河有的，是流到它愿意去的地方。

壶口不同于草原，不同于峡谷，壶口呈现的是热烈的黄河，是吼叫的黄河。在壶口，首先打开我的，是黄河的声音——大于“啊”，也大于“他妈的”——奔腾，勇敢，这样平庸的字词，自然概括不了黄河。在壶口，有那么一瞬间，黄河的流淌的声音覆盖掉我的理智，只有流水声存在，词语消失。黄河壶口的流水声大抵是这样的：风吹动夜色中的旗幡，船只的警笛拉响的瞬间，十万人同时呐喊，阳光下的花朵开放的声音，冰雪融化后河流的裂痕断裂的声音……流水声大于言说的部分在于，当你说出“啊”字的时候，后面的抒情被流水声卷走，摔碎在了壶口的河道里。

除了声音，还有黄河的浪头奔走的姿态，那么动人。在壶口，黄河在一块石头上探望，黄河在石岸上翻着滚欢笑，黄河在壶口的狭窄处释放了自己，跳跃，一个浪头跳下去，叫喊着在岸上犹豫不决的浪头，说，你那么胆小作什么，快点下来啊。一个浪头在打哈欠，在想一句人生哲理，还没有想出来，便被后面的浪头挤下来。一个浪头站定在一块石头上，刚要看清楚黄河流下去的深度，被风一吹，一头栽了下去，摔了个跟头，下面早已经站定的浪头接到了它，两股流水拥抱在一起，欢笑着向下游而去。

在壶口，黄河变成了十万个人喊叫的人，变成十万个疼痛的人，变成十万个被历史的箭簇射中的人，变成十万个没有姓名的人，变成十万句哭声，十万句笑声，变成十万个拳头砸向它们自己的同伴，变成十万个善良的奉献者，照顾从历史的河流里逃出的无辜者。

在壶口瀑布站着，烈日下，人们说什么都听不到，只有瀑布的声响。我觉得，壶口的黄河像极了一段人类历史。或者，如此庞大的流水声，便是它们喊疼的声音。

而我听到了这段历史。

注：因时间原因，《鹳雀楼》一节，无法完成。

2023，7，7

一个分割线，如果你没有看到，那就说明，我没有划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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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一——之七：略（有心的友人找前面文章）

之八：赵瑜：行走黄河第一天：甘南食货志||冷静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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